裴意惜感觉自己仿佛被狠狠扇了一耳光。

她手指攥得发白，怔怔望着段旻序，一时之间不知该为自己的痴心妄想自嘲，还是为他爱上她人难过。

更何况她贵为太后，却要封青楼妓女做公主，朝堂民间该如何议论？

天家威严何在？

裴意惜闭了闭眼，压下心脏的涩痛：“若我不同意呢？”

段旻序淡淡拱手：“那就恕段某无能为力，帮不了您和小皇子了。”

他转身要走。

裴意惜只觉得天都塌了。

她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男人，竟是当初自己爱慕的少年。

裴意惜没能压住情绪，嘶声喊道：“段旻序，我还记得你说你若为官，必定清正廉洁净俗尘，可如今你满口利益，还要娶妓女为妻？”

“你对得起那个时候的你自己吗？”

段旻序转回头来，嘴角的弧度满是讽刺：“那个段旻序，早死在段家被诬陷满门惨死之时了。”

霎时，裴意惜喉咙像被什么狠狠堵住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。

只听段旻序字字如刀：“更何况轻轻姑娘不像某些女子贪权附势，当年段某遭难，若不是她，我也成不了太傅，活不到现在。”

贪权附势这四个字，如满是倒刺的长鞭，用力抽在裴意惜身上。

在段旻序眼中，自己竟是这样的人？

他压根不知道当年是她同意入宫，才保下他一条命……

可这些话，裴意惜没法说出来，因为就算说了，段旻序也不会相信。

五脏六腑像被绞住，连呼吸都疼。

看到段旻序如此坚决，裴意惜狠攥紧手，指尖之痛宛若钻心，却也冷静下来。

只是声音变得沙哑：“我可以成全你，只不过要等我儿坐稳皇位之后！”

过去之事不可追。

她总要保住自己和孩子以后的安稳。

段旻序静静看了她很久，扔下一句：“好。”就扬长离去。

寂静的寿康宫内。

裴意惜看着段旻序的背影，原本抚着腕上玉镯的手，不住收紧。

脑海之中，浮现出曾经上元节时。

夜空的烟火下，段旻序的眼中也仿佛映着光。

他将这只玉镯小心翼翼给自己戴上：“这是我母亲的遗物，她让我一定要送给未来妻子。”

那时，段旻序要娶的人是自己。

现在，却变了。

裴意惜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，无声无息，却痛意难忍。

这时，后殿传来稚嫩的一声：“母后。”

裴意惜回头，七岁的盛添启小跑过来，扑进裴意惜的怀里，眼眶泛红。

“母后，为什么大哥要杀我们，我们会死吗……”

发动宫变的大皇子，是前皇后的嫡子，也是先帝第一个儿子。

裴意惜抚了抚盛添启的头，柔声安抚：“不会的，母亲已经求了段太傅，他会护着我们。”

盛添启愣了下，不解地问：“儿臣听父皇说段太傅文韬武略，才能出众，他为何要护着我们？”

裴意惜被问住。

其实段旻序大可以隔岸观火，无论谁坐上皇位，他都会得到重用。

要娶谁，求一道圣旨，再轻易不过了。

可他偏偏选择了自己……

裴意惜忍不住多想。

可接下来盛添启的话，却如雷劈在脑海！

“母后，不如儿臣认段太傅做亚父，如何？”